奥斯卡·克劳德·莫奈 日出·印象 布面油画 1872年

让我们玩一场游戏——请闭上眼睛，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，我将带你来到一个森林公园，然后请你张开双眼，睁眼瞬间你将看到被太阳光线照射着的自然。然后，我会带你离开那里，在同一天的中午和下午，我会再带你回来。来之前同样让你闭上眼睛，没错，这场游戏是想让你感受不同时间段下睁眼片刻阳光的赠予。

现在，你一定也意识到了，如果一个画家在不同时间段来到同一个地方，那么他们不可能得到完全相似的画面，这也是印象派画家们拿手的游戏。

1872年，莫奈访问了他位于法国西北部的勒阿弗尔故乡，这个于他而言并不陌生的地方——据悉，1845年，莫奈的父亲克劳德·阿道夫·莫奈生意失败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玛丽·珍妮·勒卡德夫人从自己丈夫所经营的生意里为阿道夫谋取了一份差事。于是，莫奈的父亲便开始在勒阿弗尔从事杂货批发，此外，他还为当地港口提供船只补给业务。逐渐，勒卡德家族便成为了全镇最富有的家族，莫奈的父亲便带着全家搬到了勒阿弗尔。而《日出·印象》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，莫奈时隔多年再归故地所创作的一幅勒阿弗尔港口日出景象。

是熟悉，也是陌生

这个港口对于莫奈而言，或许是熟悉的，因为这里承载了他大片年少回忆，但又是陌生的，因为在每一瞬间的阳光照射下，勒阿弗尔港口都呈现着不同的光彩。不禁想起鲁迅的《故乡》：“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。我的故乡好得多了。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，说出他的佳处来，却又没有影像，没有言辞了。仿佛也就如此。”

自由的印象

曾有一次，莫奈和库尔贝在户外作画，但莫奈迟迟不肯动笔，库尔贝问莫奈是不画了吗，莫奈回答：“我等太阳”。这或许也是莫奈作品的谜底。而在莫奈《日出·印象》第一次出现在展览现场，呈现于观者的时候，遭到了媒体和学院派的批判——1874年，法国巴黎卡普辛路35号，在摄影师纳达尔的工作室（纳达尔照相馆展厅）中，印象主义画展拉开了帷幕。展览展出了前几年在官方画展中落选的作品。

在《日出·印象》展出之前，没有人会想到这幅作品的标题不经意间将成为19世纪一个艺术流派的名称。《加费罗报》一个名叫路易·勒鲁瓦的评论员在该报副刊上撰文嘲讽到：“对这个画展中的作品的画法无以名之，只有称之为‘印象主义者画展’”。

当时的人们更多认为画印象主义画的画家不懂绘画，但人们常说的那句“逆境生长”——批判成就了这批画家，“印象画派”由此登上了艺术历史的舞台。艺术的革新往往伴随着斗争，而艺术始终需要自由、创造的精神。

印象的连接

印象派不是露天油画的首创者，也不是对过去艺术的否定，而是一种继承与发展。这些画家注意到了自然的感性，他们没有将自然视为危险和征服的对象。

在印象主义以前，人们认为色彩是物体固有的，在绘画上将红、黄、蓝视为三原色。而印象主义的艺术家们，他们以画笔追赶太阳的光线，他们相信风景是依照时刻、季节、气候的不同而发生变化的。转瞬即逝的光线诱惑，将他们引向稍纵即逝的未知，于是莫奈说，“面对稍纵即逝的效果时，将我的印象描绘出来”，是对于他的画面最好的解释。

莫奈的艺术创作始终与河流、池塘、树木……与他成长的环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。在创作这幅《日出·印象》时，莫奈已经长期被排斥在主流艺术之外。

出生于1830-1841年间，来自四面八方的一批年轻艺术家，就这样相识于1860年左右的巴黎。而在1874年进行展出的这场画展，当人们面对这幅画面中划艇、轮船、烟囱……乃至画面中的一切景观都显得朦胧的时候——那是被色彩渲染过的景象印象，海面上破碎的阳光才是一切的主角。由此，“印象”进入了人们的视野。《世纪报》的朱尔斯·卡斯塔格纳里写道：“他们是印象派，因为他们不渲染风景，而是风景所产生的感觉。”“这个词本身已经进入了他们的语言：莫奈的日出不是风景，而是印象。他们就这样离开了现实，进入了唯心主义的领域。”